第12章 木龙萧武王
却说水门帮印如棠等人,在黑面躯体被劫后震惊不小,却又回过神来开始大规模搜索这片黑竹林。
是说这片竹林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将近二十人总也耗了二三十分钟才大致搜完。
“报告头领,小的率众几乎搜出了林子外,也没见到任何古怪。我等是循着那盲汉的去向搜的,本料那汉子步行不快,理应能赶上,谁知道……”机动小队长王三丙回报印如棠等人道。
“嗯,知道了。这样吧,传令下去,告诉弟兄们作罢,咱们回家了。”印如棠无奈道。
“等……等等!印帮主,我料他们肯定仍在这竹林之中,怎能如此罢手?”蓝史杰忙插道,神情有些焦躁惶恐。
“哀……蓝兄弟,老夫了解你的心情。黑面神通广大,本以为逮住了一绝后患的机会,岂料这黑衣人的同党本领同样高的匪夷所思。依老夫所见,不如就此罢手,倘若激怒了此人,还不知会惹上什么是非。”
“哼颗颗,什么神通广大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谁跟你舞刀弄枪。这黑面迂腐愚蠢,只会动拳脚,对付些没有火力的小帮会,想来那盲汉也不过是使了什么障眼法逃过罢了。”
“蓝使杰,你这又是何必呢?如今那黑面客身负重伤,想来也活不了了,假若活了,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好的,何必又要赶尽杀绝呢?再说了,若黑面来寻仇,我等守在下水道内,量他也是束手无策,自讨没趣,大可不必再管此人。”仇东毋说道。
“嘿!好你个仇东毋,你当下水道真的坚不可摧?别傻了,今天一定得了断那黑鬼。俗话说的好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今晚,我非得见到他尸身不可!”蓝史杰嚷嚷道。
“如此的话,帮主,蓝头领,以及众兄弟们,恕在下仇东毋不奉陪了。”仇东毋说罢,掉头便走。
“哼颗颗,随你的便吧,连枪都开不了的死胖子。”蓝使杰嘻嘻哈哈的嘲弄道。
仇东毋闻言,只是微微停顿,随即继续望黑林沟走去。
“我说蓝兄弟,我看时辰也不早了,该回去了。你如果还想继续的话,老夫我手下兄弟们听你调遣。”印如棠说罢,拖着困顿的身体转头离去。
“嘿,嘿颗颗颗,走啊,都走啊!我一个就够了。什么黑怪,什么瞎子,老子我一个通通把你们找出来解决了。”蓝史杰浮躁傲慢的脸上,竟不自觉露出一丝惶恐。
“这,蓝头领,您的意思?”一旁小队长问道。
“都滚吧,老子我一个自己干。”蓝史杰冷冷道,边将手边双枪上膛,直直朝林中深处走去。
其余帮众队长皆是一愣,不好违令,也纷纷回去了。
独自行走在林中的蓝史杰,步伐渐渐加快,不断左右顾盼。只见他呼吸略略急促,神情焦躁不安,两眼污浊,不断飘忽,双手紧握枪枝,斗动个不停。
“该死啊……难不成是刚才那蠢立委的闪光弹,将那怪家伙引来了。要是……要是再没线索,老子真的……真的就玩完了啊。”蓝史杰喃喃嚷道。
*
话说关春南一路沿着黑林沟向石桥西方而去。当初因黑面早已看出水门众头领各怀鬼胎,不久后必将发难,便特别提醒关春南此事,更告知了找到他的方法。而关春南又是帮中唯一继承其父亲关春秋意志之人,这也是黑面特别找上她的原因。
关春南想起黑面过往种种,感念在心,不禁又湿润了眼框。
经过几个分流溪口,关春南远远一眺,依稀可见那前方不远处的中型铁桥。
又奔了数十公尺,那铁桥已清晰可见。话说那铁桥有别名,称作龟山桥,是取自数十年前地名。但这十几年来,此地风貌变化甚剧,早已看不出附近有什么龟山了。
不多时,关春南已来到桥下。她沿着一旁爬梯上了壁崖,到了桥口。
只见这桥附近四面八方皆是死气沉沉的旧式住宅,数十年前此地或许是个热闹小镇。桥对面有座干枯的树林,林中依稀可见一栋两三层高的铁皮屋,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工厂。
关春南略略环视一阵,见附近象是有人居住,但时间紧急,她直觉只要越过这座桥,马上就会遇到能打听黑面下落的居民。她吞了吞口水,毫不犹疑的走上了龟山桥。
那桥比起石桥长了一倍,将近二十公尺,倒也不是多远的距离。只见关春南步伐缓慢沉重,小心翼翼。她身为在地人,却鲜少来到此地,只因这里是荒南边境重要的转输贸易据点,龙蛇杂处,各式盗匪恶汉,和凶残嗜杀之人皆有可能出没。
那桥面宽阔,拥有左右双车道,关春南此时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前行,也不知何时会无声无息的冒出过路车辆。
不多时,她走过了龟山桥,来到了对岸枯林边。
正待此时,数条人影从树后窜出,缓缓将她包围。
关春南秀眉紧蹙,环顾四周,便要答话。
“哟!我道是哪个胆子特大的爷们,敢在深夜来到这龟山桥附近游荡。啧啧,没想到啊,竟是……来自水门帮的小妞儿。”一个小矮子讥道。
“嘿嘿,还不是普通的妞啊,这不是号称荒南头牌花儿,水门的关小姐吗。啧啧,瞧这姿色,就差在装扮是有些悍了点。”矮子身旁,一个瘦长男子应道。
“你们!说话放尊重点,我水门帮头领可也不是好欺负的。”关春南喝道,手边已抚在头巾旁,准备随时发难。
“嘿,先不论妳是谁,这里可是哪里妳这水门的竟不知道吗?只要过了这座桥,就剩两条出路,谈生意,要不就是死。”正对关春南左首,一名男子说道。那男子声线浑厚低沉,仔细一看是个身形壮硕,腹部圆凸的中年人士。
“各位好说,小女子这趟,是……来找黑面的。”关春南向身周四人微微躬身道。
那四人一听,左右互看了一眼,各个两眼圆睁。
“嘿呦!来找黑侠的啊。如此用不着那么有礼,大家都是自己人。”瘦长男左手边,一位肥胖的中年妇人亲切道。
关春南见那四人一听到黑面名头,各个面色变的和悦起来,自己也略略卸下心防,跟着回敬一个笑容。
“请。”原本色咪咪盯着关春南看的矮个子让出道路,手一伸,有请道。
关春南见状,还有些不好意思,微笑回礼,便向前走去。
她行了几步,却不见后面那四人相视点头,也跟了上去,五人就这样陆续望林中走去。
行不多时,进了枯树林,只见那中年凸肚佬双掌轻拍,林中树影颤动,竟有数十人从后闪出,围挡在关春南面前。见那人人持有枪械,火力强大,各个面容冷酷,毫无生气。
关春南见状,微微一凛,低声怒道:“我道黑面是彼此好友,你们才盛情相迎,岂料连一介女子也要暗算。”关春南愤愤向后一瞥。
“不错,黑面是我等恩人,所以即便是女子,也要谨慎行事,就是被称作阴险歹毒,不仁不义之徒也罢。”凸肚男淡淡道。
“你们想怎样?”关春南瞪向凸肚男道。
“嘿,有风骨。即便是面临如此险境,也不减气概,果然是女豪杰,徐某另眼相看。只不过,这和你的死活是两码事。”徐男笑道。
关春南不解,蹙紧眉,回过身来看向徐男: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一旁瘦长男子冷笑道:“事情很简单,几年前黑面来到我们商会,说是为了备战而准备,陆续会让有心人士参与行动。来者会打着要找黑面的口号到此,这便是暗号。所以呢,你打着这口号到此,那么接下来要怎么表明你的身分,就看妳呢。”男子说罢,边窃笑。
“什……什么?”关春南大惊失色,想来当初黑面并无特别说明这部分,只是说到龟山桥,找当地居民说要见黑面就是了,谁料到会是如此。
“等,等一下。黑面当初并无说到这个,只说来这里找当地居民问他下落,就会有人告知。所以我看,是有什么误会,小女子并非来参予什么战斗的。”关春南忙解释道。
“哼哼,这里的当地居民?你也知道这是荒南转运站,是荒南的贸易中心。桥附近的居民都是作买卖的,当然也都是我们商会的一份子,所以立场并没有不同。就算让你去问,他们也会把你引到这来任我们发落。”徐男窃笑道。
“这……莫非是中了黑面的计?可是……”关春南想起黑面临走前,托付自己的话。一想到此,她摇摇头,内心道:“不会的,黑面大哥肯定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“为什么?妳怎么知道,他不会欺骗妳,好借刀杀人,让我等把妳杀了?”一旁肥胖的大婶奸笑道,象是看穿了关春南的心事一般。
关春南闻言,浑身一凛,垂下头,低声道:“不瞒各位,我的确是为了帮黑面办事而来。黑面侠此刻身负重伤,生死未卜,特别托付我要找到市长的女儿,好好保护她。我只是想,如果能打听到黑面侠在荒南的住处,或许能找到市长家眷,带他们离开。”她说着,神色带有几分忧伤。
“唉唷,瞧瞧妳瞧瞧妳。我告诉妳,一般情况,我周老二对女人的眼泪是最没辄的,但这回不同,我劝妳最好别掉泪,少来这招。”那矮个子别过头,撇嘴道。
“水门帮找市长?除了谈判之外还会有别的吗?保护?唬弄谁啊。”瘦长男子轻蔑道。
关春南见自己形势险恶,无论说什么也没用,只是仰起头,叹了口气,淡淡道:“既然如此,你们随意吧。我关春南即便是死,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的。”
“好,二弟,就动手给她个痛快吧。”徐男命令道。
“欸?等等,大哥,难道就这么干吗?我看这女子性情刚烈,又颇具姿色,真就这么作了?”周老二挡在徐男面前,惊惶道。
“你紧张什么,她拿不出信物,那就是细作。细作也不可能给你带回家当老婆,你晚上要是被她作了那该如何?”徐老大笑道,向一旁关春南撇了眼。
“欸,这个吗……我周老二要能死在此等美人手下,便是做鬼也风流,没什么不值。”周老二食指搓了搓肥鼻,嘿了两声。
“哈哈哈,好你个老二。”瘦长男一听,大笑道。
一旁关春南闻言,微微恼怒,却又觉得古怪,徐老大似乎话中有话。
她仔细理了理方才对话,脑中一闪,淡淡道:“你们要,信物吗?”她挑着秀眉问道。
“嘿,只要能证明妳的身分,什么都行。”徐老大嘴角上扬,微微一笑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关春南脑带急转,现下她身上除了身着的水门制服,头上的头巾之外,已无其他身外之物,信物想来也是拿不出来了。
就在此时,脑中灵光乍现,她惊啊出声。
“哟?想到什么了吗。难不成是跟黑面的定情信物?”那大婶双臂交抱,不经意的说道。
关春南闻言,心下一凛,随即脸泛红朝,将头上布巾解下。她想起方才在竹林和黑面交手,黑面将她的头巾夺去,仔细端看,把玩一阵。想起来,黑面这手或许埋有玄机。
“唉呦喂,头巾拿下来可真是不同凡响啊,啧啧。”周老二两眼色咪咪的,不断摇头舔嘴,发出怪音。
关春南仔细端看那头巾,见那头巾并无异样。她大疑,仔细去摸,去捏,竟觉中间有个圆形硬块,随即大喜,手边一用力,将头巾扯出一个缝,她倒了倒,竟见一条银色坠饰探出缝,随即应声滑落。
她接下那条坠饰,在手心端看,不由得嫣然一笑。
“唉呦,我说梅大婶,怎么又被妳说中了,果然是黑面给的定情信物啊。”瘦长男窃笑道。
徐老大一见那坠饰,微微一惊。只见那坠饰通体亮银,前端饰物浑圆晶莹,中心部份镶着一块剔透蓝宝石,映着月光,闪闪动人。
“莫非那是,正是黑面所说的信物!”徐老大瞪大双眼道。
一旁梅大婶见状,也不由得定睛去看,也是一惊:“大哥,看来当真是黑面所说的那信物。”
“什么?这条坠饰……怎么了吗?”关春南见旁人态度骤变,微微一愣。
顿时,这枯树林陷入一片死寂,回到了原貌。
啪嚓!啪嚓!嘶嘶嘶--呼呼呼--
“这么看来,黑面大侠当真在劫难逃,九死一生。”那瘦长男点起根菸,锁着眉头淡淡道。
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徐老大一声令下,围绕在关春南身周的众卒纷纷退去。
“关小姐,现下情况紧急,请进屋里一叙。”徐老大神情顿时肃穆起来,领着头,带大伙一同望林中铁皮屋而去。
关春南见状,心下大觉不妙,勉力启齿道:“请问……这坠饰,到底代表什么?”她摊开手心,仔细去瞧那中心透亮的蓝宝石。
徐老大闻言,停下步伐,淡淡道:“我和黑面将近十年的交情了……那东西是他的贴身之物。几年前,他来找我,说起一连串的……他的生世,并托我们商会成为道上义士的招募站。”
瘦长男吞云吐雾,接着道:“他临行前,更交代我们过滤来者的办法,所谓级分三项。持红线者,有能却心术不明,持银针者,能力不明但内心刚正,持银针穿红线者,不但有能更有刚强之心。最后,持有银色镶蓝宝石坠饰者……”
“将视为红色警戒。”梅大婶冷冷道。
*
凌晨一点,荒南境内仍是一如既往的宁静,昏暗,诡谲。
却说吕澄过了绿溪坡,来到一处小山丘。山丘势陡且树林茂密,周围更无可供爬行的缓路。吕澄在几经尝试之下,决定放弃机车,改以双脚继续后半段路程。
吕澄将装置于车上的卫星定位系统取下,确定了目前方位,只要越过这山丘,就能来到最后的峡谷湾,直取终点拔刀关。
吕澄打开背袋翻找,果不奇然,找到了登山用的手杖,以及一对特殊的黑色事物。
吕澄将伸缩手杖打开,立于身旁,接着仔细端详那对黑色装置。见那对黑色装置类似小腿至脚踝的骨架,吕澄猜想那似乎是增强足力的装置,便想办法将脚踝套入。
费了些许时间,终于将那对装置安装上。吕澄站起身,兴奋的在平地试走,走了几步,不觉有何异样。他大疑,开始尝试跳跃,试了立定跳,垂直起跳,跑跳,几乎都没多大影响。
吕澄坐倒在地,心下有些失望气馁,以为可靠这对装置转眼越过这土丘,不料竟无多大功效。
他叹了口气,随即将装置拔下收入包中,拄起柺杖,开始爬坡。
*
却说白涌陞等人驻足在那恢弘金殿前良久,随即回过神来领着众人爬上数十层的阶梯,大大方方的来到大殿正门口。
见门口左右并立数十名黑卫士,其中挡在正门中央者行头较为不同,只见那卫士身着铁黑铠甲,形如长袍般宽松套至全身,类似链甲,看似却更为宽松轻盈。
那立于大门中央的卫士见来者四男一女,其中一名近乎全裸的年轻男子,和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小女孩,格外吸引他的注目。
“来者何人?”那卫士喝道。
“在下水门帮头领白涌陞,有要事得向首长禀报。”白涌陞躬身颔首道。
那卫士向燕晴二人撇了眼,问道:“莫非和这一男一女有关?”
白涌陞点点头:“正是。”
那卫士闻言,微微颔首:“待我请示首长。”说着转身入内,推门进去。
话说进入山林后,厚巴男和细眼男轮流背扛王冯燕,此时两人已是相当困顿,逮到了等待的空档,便将王冯燕放下,纷纷席地而坐。
“哀呦……酸哪。”细眼男嚷道。
“可不是吗……这儿这儿,帮我捶捶。”厚巴男指了指背后道。
“也给我捶捶,这里这儿,对啦。”细眼男没捶几下,急嚷道。
“身上还有饼干吗?肚子真饿了。”厚巴男舔舔嘴边,摸着肚子道。
“有哩有哩,你有布吗?铺一张吧。”细眼男在包裹中翻找一阵,喜道。
“好哩,我找找……有了有了。”厚巴男也翻了翻衣袋应道。
“真好,赶紧放下,来吃吧,嗯……”细眼男将干粮放下,随手抓过一块饼干径自吃了。
“够了!”
白涌陞喝道,细眼男和厚巴男顿时寒毛直竖,倏的起身,嘴巴仍不停上下咀嚼。
“老大,吃饼干吗?”细眼男安抚道。
“哀,算了,狗改不了吃屎。”白涌陞摇头叹道。
燕晴二人见前排黑卫士嘴角颤动,守的卖力,也暗暗好笑。
不多时,大门缓缓而开,那黑卫首领侧身而立:“首长有请。”
白涌陞见状,微微一笑,向一旁手下比画,便领着众人入了大殿。
入殿后,众人一见,果真如同帝王宫殿般,整个厅堂分为上下两阶,正中央铺有一张暗红色丝织地毯,左右首各自站了数十名黑卫士,整间厅堂虽气派庄严,却不若外表来的金碧辉煌。只见厅内全是黑檀木搭建而成,从梁柱墙缘门板窗台,桌凳饰品餐具器物等等,皆是深黑肃穆的上等黑檀木所制。
众人一见此景,不由得一愣,想来这里外竟差距如此,完全是不同的风格。这厅内只差悬于梁上的大灯火烈光明外,其余皆相当暗沉阴肃。
两旁黑卫士领着众人上了高堂,只见高堂最深处立有一深黑高背大木椅,椅上一名身着紫黑色长袍,一头深黑乱发的中年男子,斜倚而坐。右手靠把撑脸,右腿高架左膝,阴郁肃穆,霸气深沉。
“此……此人便是,木龙-萧百龙?”厚巴男低声喃喃道。
“嘘……说什么呢。”细眼男低声嚷道。
众人来到萧百龙座前,纷纷行礼。
“属下参见黑武王。”白涌陞躬身颔首道。
只见那中年人缓缓举起左手,示意不必多礼,随后又缓缓放下。
王冯燕觉此人透出的压迫感之大,更不在黑面之下,于是悄悄向他瞧去。见那中年人一头深黑乱发及肩,目光慵懒却锐利如电,一根根如黑刺的胡须差满整嘴,面容苍隽,眼窝黑朦,感觉颓废苍茫,却透出让空气凝滞般,无可言喻的气息。
那被称作黑武王的男子仍保持原样,依旧纹风不动。白涌陞等人杵在原地,皆不敢直视那男子,如此对立,不知持续了多久。
良久,男子的嘴,终于悠悠而开,道:“水门帮的狗,为何来此?”
不过是淡淡吐出几个字,便雄震全厅。众人闻言,皆紧紧护住两耳,仍感脑中震荡不已。
“这个人……究竟,这能力跟黑面大叔一模一样。”王冯燕心下一惊,紧摀住耳。
“我……我是来……”白涌陞吱吱唔唔,竟不敢说出来由。
一旁王恬晴感到害怕,早已钻到盘坐地上的王冯燕身旁,更不敢直视前方。
白涌陞冷汗直流,吞了吞口水,还是应道:“属下,今晚在北方寻获这两名天朝人。经过属下确认,这两人乃是天朝市长,王霆霏子女。然而属下又得知,本门其余头领串通,竟背着您老,私自勾搭市长王霆霏,意图获取电力。属下为不想背弃当初协议,特来此告知您老,还望您老……作出定夺。”白涌声说罢,呼了几口大气。
过了半晌,但见那萧百龙依旧不为所动,象是连眼都没有眨。
白涌陞见萧百龙始终没回应,缓缓抬眼向他瞧去。但见萧百龙将右手挪开脸颊,慢慢将身体坐正。
“你既是水门帮头领,我又如何信你?”萧百龙话声威震,白涌陞闻言竟把持不住,双膝一跪。但一旁手下及燕晴二人皆无感不适,只是看着跪下的白涌陞情状难受,心下皆是一凛。
“我……属下确实是背叛了帮众,因此说的话,绝对没有半句虚假。若武王不信,更可派人打探虚实,属下在临走前,关闭了所有水闸,想来帮中众头领皆被困在地上,这便是属下所言属实的一大证明。倘若武王此时便想兴师问罪,我量水门众头领应是无处可躲。”白涌陞低头道,呼吸仍乱。
黑武王闻言,浓眉一挑,眼神直扫一旁黑卫士:“侍长,可有任何香主通报?”
但见方才守在大门的袍甲黑卫走上前,单膝一跪:“启禀武王,却有两位香主通知属下,但经查证,水门帮众并无接触市长,反而在黑林沟引起了骚乱。”
白涌陞闻言,大惊失色,心下寻思:“这帮饭桶,到底在作什么?在黑林沟没堵到市长,便在黑林做乱?头壳坏了。”
黑武王微微颔首,望向低头跪地的白涌陞,淡淡道:“你怎么说?”
“属下不知详情如何,或有可能被人劫走了市长,使的帮众扑了空。但其心可诛,千万不能姑息,还望武王明察。”白涌陞说道,额头冷汗滴落。
但听黑武王竟嘿了一声,说道:“白涌陞,你究竟存何居心?你深知本王一心想收复北边的水道,就差一个师出有名的机会。如今特意来此,便是想让本王出手,灭了你帮,这对你可有任何好处?”
白涌陞吞了吞口水:“武王明鉴,不瞒武王,属下早已厌恶帮中众头领已久,只因他们想法愚蠢,带领无方。关系到我帮发展,不如依附黑门才是上策,所以特来此归附武王,盼武王以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,拿下水门帮。”
黑武王闻言,浅浅一笑:“那么你呢?收复水门后便想一举当上帮主,可有猜错?”
“武王……当真看透了属下。”白涌陞低声回道。
但见黑武王闻言,竟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浑雄,却无方才的压迫感。
“好你个白涌陞,这算牌可打的真精啊。不过,如今你帮并未打破约定,又何来师出有名?”黑武王翘起腿,斜倚而坐,这回用左拳撑上面颊。
白涌陞见时势对自己有利,心下窃喜,嘴角微扬,说道:“属下早有盘算,属下身旁这两位少年少女,便是市长王霆霏子女。倘若将这两人暗中送回我帮囚禁,便可打着营救市长子女的名号,向我帮发难,如此即是大大的师出有名。”
黑武王闻言,又是大笑两声,说道:“水门帮当真堕落已极,像你这等狡诈多智的家伙,竟沉寂这许久。倘若你帮团结一致,必是我木坛大患。也好,除掉水门早已在本王心中盘算已久,若水门能受我控制,荒南边郊一带便可完全统一。可眼下问题是……市长子女被劫,还有何人知道?”
“启禀武王,这事除了我身边两位手下亲信亲眼所见,其他人顶多只能猜测。”
黑武王闻言,浅浅一笑:“如此便好。”说罢,右手弹出,不知何物划破空气,厚巴男和细眼男来不及反应,顿时应声而倒。
白涌陞和燕情二人见状,大惊失色,面容皆白。王恬晴更是惊呼出声,双脚瘫软,惊惧交加之际,泪水夺框而出。王冯燕见状,赶忙摀住王恬晴双眼,却为时已晚。
“燕哥哥……他们,死了吗?”王恬晴声调惊颤害怕已极。
“没有……他们只是被打昏而已,没事的。”王冯燕轻声安抚道,随即狠狠瞪向斜身而坐的萧百龙。
只见萧百龙一副事不关己,没有理睬王冯燕的瞪视。细眼男和厚巴男随即被两旁黑卫士拖了下去,却见两人额上皆是一个坑,却无半点血迹。
只见萧百龙淡淡道:“白涌陞,要知道我随时都可取你性命。今晚,我便答应你的提案,我配给你一师三十余人的黑卫兵,更让我的侍长从旁辅佐。今晚就罢了,期限是明晚,在后天破晓之前,给我把印如棠等头领捉来这厅上。我就在此,等你的捷报。”
萧百龙吩咐毕,缓缓起身,向后走去。临走前,竟撇了王冯燕一眼,王冯燕见那眼神,浑身如电流通过,瞳孔放大,胸口一闷,随即低头喘了口大气。
却见萧百龙走了几步,忽然停下,淡淡道:“还有,白涌陞,本王早已不自称黒武王,今后必须改称本王为木龙,萧武王。”
萧武王说罢,便消失在黑檀木王座之后。